丹麦，软实力缔造“大同世界”影像

为什么丹麦成为全球最幸福的国度？当我们同样从文化、艺术、受教育机会、生活方式等软实力层面，逐一剥开这个带有浓厚社会主义色彩的国家，或许能找到答案

　　■ 《环球财经》资深编辑 刘艳涛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孔子

　　2000多年前，孔子在其《礼记·礼运》中对“大同世界”如此描述。然而，孔子终其一生也没能看到他理想中那个“大同”，甚至没能完成他的最低目标，让天下或是某个侯国恢复尊崇礼制、上下有序的体系。时至今日，人们对“大同世界”仍抱有憧憬和希望。普天之下有无大同国度？更多人给出的答案认为这只是童话。

　　但是当我们把目光转向丹麦，这个人口不足555万，地处北欧极地的小国却能找到“世界大同”童话的影子。根据2006年联合国《人类发展报告》，丹麦贫富差距为世界第二低，仅次于阿塞拜疆，在发达国家是全球最低。在丹麦，真正的体现了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诸如“友好”和“幸福”这样的感受往往很主观，人们对他们的定义也各不相同。2006年7月，英国莱斯特大学研究人员，率先绘制出地球上首份“世界幸福地图”。研究人员对世界各地80000多名受访者进行了一系列问题调查，这些问题最终归结为3个关键点：健康、财富和受教育机会。在这张“世界上最幸福国度”榜单中，丹麦竟然不可思议地占据榜首，有82%的受访者认为自己生活幸福。2012年4月，联合国首次发布“全球幸福指数”报告也显示，比较全球156个国家和地区人民的幸福程度，丹麦成为全球最幸福国度，于10分满分中获近8分。

　　为什么丹麦成为全球最幸福的国度？当我们同样从文化、艺术、受教育机会、生活方式等软实力层面，逐一剥开这个带有浓厚社会主义色彩的国家，或许能找到答案。

　　王室带动

　　1996年，丹麦被评选为欧洲文化首都。为她所独具的不仅是安徒生童话，举世闻名的美人鱼铜像；享誉欧洲的各类艺术场所以及众多享有世界声誉的文学、绘画、建筑和音乐成就，还有一位兼具特殊身份的艺术家和设计家——当今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而丹麦所有幸福感的来源都与其风格独特的王室有关。

　　丹麦王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君主国。当今的丹麦君主玛格丽特二世女王的祖先可以追本溯源到公元940年，至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丹麦王室成为国家的象征，担负着国家元首的要职，在君主立宪制度下，仍有着显著的地位，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丹麦历代国君中，玛格丽特二世有一席突出的地位。她是丹麦第一位执政女王，也是丹麦国王宝座上第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多才多艺的气质、平易近人的态度交相辉映，使她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不仅是一国之王，而且又是出色的画家、舞台设计师、翻译家和考古学家。

　　王室和人民之间的关系至关重要，这是维系王室的一条重要纽带。丹麦王室的高度“民主化”、较“开放”的行事风格以及简朴的作风，赢得了丹麦民众的尊重。“养我们的皇室好便宜哦”是丹麦人民对王室的普遍赞赏。根据丹、英两国政府2005年统计，丹麦皇室支出是英国皇室的四分之一。丹麦人随时可以上网查阅丹麦皇室主要成员的预算，包括女王、王夫、王子、王妃，明细一清二楚。

　　“对丹麦人而言，最有权利的人和最没有权利的人距离很小，这是一个非常平等的国家。”著名音响制造公司B&O首席执行官苏腾邦说。丹麦驻英国大使比尔格·约根森也曾表示，丹麦是个开放的国家，全球化水平也很高，这些都是让丹麦人感到幸福满意的因素。

　　哥本哈根一家旅游公司的经理拉斯·约根森表示，丹麦人快乐的秘诀在于“平衡”——工作和家庭生活的平衡，以及城市生活和乡村生活的平衡。“我们是一个小国，人们的贫富差距非常小，也基本没有等级差别，因此人们的生活都很安逸。”约根森说。

　　如果说平等的王室与百姓的关系创造了丹麦和谐社会的基础，那么政府对文化的支持却是成就丹麦文化灿烂的重要原因。

　　1961年丹麦文化部成立，他由一个中央机构和多个文化机构组成，但这些文化机构在文化部的组织下享有高度的自由和独立。总体来讲，丹麦文化部并不参与任何津贴分配或扮演任何文化艺术领域的仲裁角色。“一臂之距”模式，即非政府公共文化机构奉行与政府保持“一臂之距”原则，不受政府直接管辖，可自主经营，独立运营。

　　丹麦“一臂之距”的具体做法是，政府逐步缩减直接支配的资金，而由丹麦国家艺术基金会等非政府组织来实施。例如，丹麦对剧院的资助实行就是“一半对一半”的政策：国家对院团资助与地方政府的资助比例是1∶1，即国家拨款给一个院团多少钱，地方政府就必须配套与国家拨款数额相等的经费。

　　形象立身

　　丹麦王室的平等成就了其国家的友好形象，而诸如安徒生的童话、美人鱼雕像以及建筑、低碳生活方式等却照亮了整个丹麦，也让丹麦成为世界向往且学习的榜样。

　　丹麦素有“童话王国”之称，这与19世纪第一个赢得世界声誉的丹麦作家安徒生是分不开的，而安徒生的成就与丹麦的文化氛围又有最为直接的关系。丹麦民俗包括民间传说、神话、音乐、大众信仰等方面，丹麦民俗在国内的城镇间广为流传，多数是口口相传。随着19世纪民族意识的提高，研究者们开始在全国各地收集各种形式的民俗传统，这也为安徒生的童话创造提供殷实的素材。

　　正如湖南人文科技学院中文系李红叶副教授在《安徒生童话的中国阐释》中所阐述的那样：“丹麦那古老的充满梦境和幻想的农村文化滋养了他对于神秘事物的信仰。14岁时，他独自一人离开家乡来到他想象中的理想寄托地——丹麦文化艺术的摇篮哥本哈根，寻访神话故事里阿拉丁的神灯。安徒生那充满强烈的艺术渴望的个性使他在艺术的路途上永不回头，并引得了来自上层社会的救助和同情⋯⋯”如今，安徒生的名字早已成为丹麦的文化名片。

　　除了丹麦童话，丹麦的建筑成就也享誉全球。在丹麦，从皇家城堡到乡间别墅都充满着民族浪漫主义，20世纪中期，丹麦功能主义的高度成功才让丹麦建筑走上世界舞台，同时产生了不少杰出的建筑家。丹麦也一举成为“世界建筑大师的摇篮”。

　　丹麦建筑起源于北欧海盗时期。中世纪时，罗马式、哥特式教堂先后在丹麦各地兴起。在国王克里斯蒂安四世（1577~1648）统治时期，不但兴建了很多宫殿，还对哥本哈根进行了整体规划。19世纪，在法国新古典主义的影响下，丹麦才慢慢形成自己的建筑风格样式——民族浪漫主义。其代表人物J.D.赫霍尔，采用哥特式建筑的某些原理，设计了哥本哈根图书馆。

　　20世纪70年代以后，石油危机所造成的毁灭性影响，使丹麦在建筑节能设计和技术方面的革新如异军突起，建筑理念与建筑艺术也发生了革命性变化。建筑师们更多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诸如节能、环保、碳中和、亲和力和建筑的现代化等方面。现在，“设计打造可持续建筑”这一理念决不是为了逢迎媒体和商业环境而喊出的空洞口号，而是被丹麦建筑师们作为一个核心信条来奉行，并成为丹麦现代建筑的“圣经”。而随着建筑的转型，也造就了雅各布布森，约翰·伍重（JornU tzon）、约翰·奥托·冯·施普雷克尔森、芬恩·克里斯滕森等一大批享誉世界的丹麦著名建筑设计师，至今他们在建筑领域的成就仍是传奇。

　　虽然丹麦的童话和建筑至今不衰，但都已经成为久远的记忆。今日的丹麦又用低碳的生活方式让世界重新审视这个充满浪漫色彩的“绿色”国家。

　　丹麦是一个资源较为贫乏的国家，除石油和天然气外，其他矿藏很少，所需煤炭全部靠进口。同时，他也是受气候变化影响最大的国家。因此，丹麦政府和国民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把技术创新作为发展的根本动力。2006年4月公布了一项《丹麦能源研究、技术开发和展示战略》，提出要高度重视能源技术研发和展示。近年来，能源科技已成为丹麦政府的重点公共研发投入领域。

　　目前，丹麦是世界上惟一一座被国际自行车联盟授予“自行车城”称号的城市。500多万人口的丹麦拥有超过420万辆自行车。 丹麦的交通信号灯一般要比其他国家多两个装置，一是专管公共汽车的横竖道信号灯；二是专管自行车的小型红绿灯。按照交通规则，在路口，公共汽车和自行车享有先行权，其他车辆必须礼让，否则就是违反交通规则。

　　2009年11月落成的丹麦第一座零碳排放公共建筑——“绿色灯塔”，是丹麦作为世界上实现碳排放20年零增长的国家，致力于追求可持续发展模式和低碳建筑实践的一个成功范例。第15届世界低碳大会在哥本哈根的召开，也意味着低碳生活被世界肯定，也鉴证了丹麦在低碳生活方面的成就。

　　福利和教育的支点

　　所有的艺术和生活都是社会现实的反映，而是什么成就了丹麦贫瘠小国的现代化形象？当我们把所有的目光和指向从童话、建筑、艺术的浪漫转向社会现实的时候，丹麦健全的社会福利和完备教育体系似乎能诠释一切。

　　丹麦拥有全世界最健全的社会福利和教育体系，是典型的“三高国家”——高收入、高税收、高福利，仅福利一项而言，号称包揽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其所得税率高达50%~70%，而这些税收被大举应用在社会福利与教育上。根据OECD统计，丹麦的社会福利占政府支出的29%，是OECD国家中的第二高；各部门教育支出近GDP的7%，为CECD国家中的第一高。

　　丹麦基本上没有穷人，因为每个丹麦人都在同样的起跑点上。公民的税收都用于全民免费的医疗卫生和教育体系建设。因此，丹麦人不仅能享受他们的工作，而且还可以得到基本的医疗护理和覆盖大学阶段的正规教育。此外，丹麦在孩子和老人方面的费用支出，更是世界上其他国家难以企及的。

　　这里，有钱人乐意缴税，帮助能力差的人。议员彦斯说自己每赚100元，有60元要缴税，但他说：“这不是财富的问题，而是立场问题。有能力的人就应该帮助能力较差的人。”在丹麦普遍听到的声音，几乎没听到有人抱怨高税率。

　　在发展教育方面，1973年起实行9年制义务免费教育，每个年龄超过18岁的丹麦人，都有资格申请补助金以支持他的高等教育。最著名的高等学府有哥本哈根大学（建于1479年）、奥胡斯大学（建于1928年）、丹麦技术大学和皇家兽医和农业大学。

　　丹麦学校不选模范生，12岁以下没有成绩单，老师与家长鼓励孩子发展天赋，不鼓励比较。公立学校从小学到大学学费全免，不但如此，读书还可以领钱。18岁以上学生可以领生活津贴，金额多少视学生是否居住家里而定。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丹麦人平均每人借书率为世界第二高，而丹麦每百人宽频使用率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的第一。可以终身学习，是因为没有学费的障碍。在丹麦即使读私立学校，政府也补助75％的经费。因此，在丹麦进私立学校不是象征贵族，而是去学习特殊技能。

　　丹麦是一个自由的国家，他们也希望孩子们能够获得自由，他们相信知识就是意味着自由，学知识的时候你有一个自由度。你有了知识可能会更好地开发自己、发展自己，你的创造力就会表现出来。当然这是一个预测，但事实也是如此，为什么丹麦的设计技术在世界一流，今天在世界上丹麦设计是很有名的，丹麦的人动手能力很强，这恐怕有教育的一份功劳。如今，丹麦也拥有多所世界级的大学，其中哥本哈根大学世界排名第7位，奥尔胡斯大学世界排名第98位。

　　这是一个资源贫乏但又是一个现代化的国家，是一个吃大锅饭而又有竞争力的富裕国。一些富裕国家的国民要幸福得多但衡量幸福水平的准绳很难把握，而钱也并非惟一能够对其产生影响的因素。正如“世界最幸福国家”调查发起人，盖洛普首席科学家吉姆·哈特所说：“我们中的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两个自我。我们会时不时地评估自己的生活：我们会从忙碌中停下，回想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在人生活中经历的种种”。再来审视以软实力撑起的丹麦，世人或许有另外的一个视角去评判他。

外面的人看着像童话
里面的人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