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儿子被拐 受害母亲存孩子衣物22年患上精神病

受害母亲见到被拐儿子激动抱头痛哭。代红玉供图
中国青年网咸阳10月14日电(代红玉 记者 高琦)“孩子被拐卖，我气得得了脑梗，想着自己活不成了，要不是彬县公安局，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娃了。”10月13日，在陕西咸阳市侦破拐卖儿童积案案情通报暨认亲仪式上，渭南市蒲城县受害人刘新志(化名)抚摸着22年前给儿子买的新衣服，对彬县公安局表达谢意。
在这次认亲仪式上，4个因孩子被拐卖而离散多年的家庭得以团聚。其中，家庭离散时间最长的为22年，时间最短的也长达19年。

受害母亲提及儿子泣不成声。代红玉供图
保存孩子衣物20余年 母亲思子心切得了精神病
灾难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刘新志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亲戚之间的正常接待，成了孩子被拐悲剧的开始。“罪犯王某是娃的亲姨夫，所以我没有防范，他说带娃去买干脆面，结果就把娃拐卖了。”提及1995年孩子被拐的经历，刘新志记忆犹新。
“找”是所有受害家庭的唯一选择。“到处找，只要听到有娃的消息就去，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听说罪犯在甘肃，我们还追去过甘肃。”尽管只有大海捞针般的渺茫希望，尽管为此付出了巨大的时间、物质成本，但22年来，孩子依旧毫无音讯。
多寻无果，比时间与物质成本更沉重的是精神成本。儿子被拐卖后，刘新志气得得了脑梗，刘新志的妻子景爱芳(化名)思子心切得了精神病，多年浑浑噩噩。“家散了，吃不下，喝不下，看到别人的孩子就想自己的娃。尤其是过年，心里就更难受了。”22年后，尽管儿子就坐在景爱芳近在咫尺的位置，谈及儿子她依旧泣不成声。

景爱芳把孩子的衣物保存了22年。代红玉供图
景爱芳说，孩子被拐卖后，她爱上了看与“宝贝回家”类似的节目，那时候孩子没有照片，只有衣服，想念孩子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想着人家娃都能找到，我的娃啥时候能找到”。

张耀军(化名)、李秀珍(化名)夫妇在认亲现场心酸落泪。代红玉供图
在没有照片的情况下，思念是一件太费力气的事情，伴随着时间的洗磨，许多受害人表示孩子的长相在脑海中已经模糊，但伤痛却丝毫没有减弱。与刘新志家庭一样，宝鸡陇县的张耀军(化名)、李秀珍(化名)夫妇多年来也深陷失子之痛。在1998年王某以工友的身份假意帮忙麦收拐卖儿子后，张耀军曾有过轻生的念头，此后儿子“张少峰”便成了家里的禁忌。“觉得心里空了，大家都知道，但谁都不能提，一提就控制不住，家里也经常因此吵架。”李秀珍说。

彬县公安局侦破案件或受害者送锦旗。代红玉供图
四起案件均与一人有关 涉案主犯供称还将亲生儿子卖了五千元
10月13日，咸阳警方在认亲仪式在对案情进行了通报。1997年10月4日，彬县义门镇高渠村池某某报警称，其6岁的儿子池某羊独自玩耍时，被自称王军的工友哄骗离家，去向不明。接报后，彬县公安局及时受理案件，并成立专案组迅速开展侦破工作。
经调查，专案组初步查明陕西乾县籍男子王某军有作案嫌疑。但其长期在外流窜，以打零工为生，彬县公安局多次组织抓捕未果，后采集池某某夫妇血样并录入全国公安机关打拐DNA数据库。
2016年12月，经过全国公安机关打拐DNA数据盲比，河南省伊川县城关镇邑涧村董某某与池某某夫妇为亲子关系。专案组民警立即赶赴河南进行查证，经了解，董某某是在1997年10月其养父董某经其表姐吴某介绍，从陕西一王姓男子手中购买，董某某就是二十年前被拐卖的池某某。
专案组侦查中还发现，1995年11月1日，渭南市蒲城县永丰镇刘家沟村刘某之子被拐卖案;1998年6月份，宝鸡市陇县张某之子被拐卖案;1998年11月7日，乾县大阳镇祥符村杨某之子被拐卖案，均系王某军所为，遂并案侦查。
另查明，嫌犯王某军于1999年曾因拐卖儿童罪被甘肃省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后在甘肃省柳湖监狱服刑。专案民警根据这一线索，于2017年3月至7月，先后奔赴西安市高陵县、华县华山监狱、平凉市柳湖监狱、河南省伊川县等地调查取证，初步查明了王某军拐卖儿童案的基本犯罪事实。
落网后，王某军供述了拐卖池某某等4名儿童的犯罪事实。王某军供述，1995年6月，他还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以5000元卖给他人的犯罪事实。据办案民警介绍，由于该案件证据只有王某军一人言辞供述，因此尚有待查证。

受害者对警方表达谢意。代红玉供图
案件尘埃落定 情感伤痕尚缝合尚需时日
“我一直认为，未破的积案就是公安机关欠老百姓的债，每破获一起就偿还一次。”伴随着咸阳市公安局局长陈万峰的通报，这起涉案时间长达20余年的系列儿童拐卖案尘埃落定。
认亲的前一晚，刘新志与景爱芳兴奋地转了一晚上没睡，就盼着第二天早早到来，与儿子相见。然而在认亲现场，与父母撕心裂肺的激动情感表露相对更多的是，被拐归来孩子的沉默、克制。当被问及得知真相的感受时，3岁被拐卖后，便有了全新姓名的“刘江”低头表示，“还没能完全接受”，对于此后是否会持续与亲生父母来往，“刘江”也只是默默点头。
“那时候我走哪，他跟哪。天天盼着弟弟回来，得知弟弟找到了，我心跳加速。”看着小时候的跟屁虫“张少峰”，时隔20年长成大小伙，却只是坐在与自己相隔了几个座位的地方沉默不语，这与“张少峰”姐姐张笑蓉(化名)预想的重逢时刻完全不同，她有些失落。
20多年过去了，父母由青壮年变为老年，孩子由儿童成长为青壮年，且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已成家立业，有了新的家庭，然而这期间他们缺乏了太多的彼此陪伴，时间留给亲缘间的陌生伤痕似乎还需要更多时间去缝合。但父母总是最容易满足的一方，刘新志说：“只要看到娃活着，过得好，我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认不认我们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