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精神疾病患者遭歧视

被贴上精神科诊断标签：10 人中有 6 人经历过歧视

患有抑郁症、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或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的丹麦人，常常在工作中、在全科医生处，或在求职时遭遇歧视。

如果让 10 个有精神科诊断的人（如抑郁、焦虑、ADHD 或精神分裂症）站在一起，其中 6 个会说，他们仅仅因为诊断就经历过歧视。

这种情况最常见于职场：当同事得知诊断后，会突然表现得不一样。
在就业中心，人们会被问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在全科医生那里，像胃痛这样的症状往往被简单地归结为精神疾病的一部分。

这些都是 Psykiatrifonden（丹麦精神健康基金会） 委托 Epinion 所做的一项新调查的主要结果。

“如果这么大一部分丹麦人感到自己没有被包容，或者遭受差别对待，那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
—— 精神健康基金会主任 Marianne Skjold

她表示，对问题仍然如此严重感到意外：

“我原以为，和 10 年前相比，我们如今更多地在谈论心理疾病，社会也更关注这一领域。但调查显示，心理疾病依旧伴随着严重的歧视问题。”

八成患者不敢公开病情

在调查中，Epinion 采访了 1000 人，他们回答“是”——即确认自己曾被全科医生、心理学家或精神科医生诊断过精神疾病。结果显示：

60% 的人表示曾因诊断而遭遇歧视（程度不等）。

歧视最常发生在 工作场所、医疗系统 或 就业中心/失业保险机构。

80% 的人曾经对家人、朋友或同事隐瞒过诊断（程度不等）。

由于丹麦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口总数没有完全公开，调查结果并不具有全面代表性。

其中，最多的人表示在 职场 遭遇歧视：得知诊断后，领导或同事会表现得不同，甚至演变成霸凌或恶劣的工作条件。

在 求职 过程中，超过五分之一的人也遭遇歧视，而大多数人干脆在简历或面试中完全隐瞒病史。

对此，Skjold 认为：

“这么多人在职场仍然感到被区别对待，这让我很惊讶。要知道，工作占据了人生很大一部分。如果同事无法包容心理疾病，那对当事人影响极大。”

歧视是否真实存在？

有人会问：既然调查只基于当事人的主观体验，能否证明歧视是真实存在？

Skjold 回应道：

“在劳动力市场，有另一份调查显示，50% 的人担心与精神分裂症患者共事。由此可见，关于被区别对待的说法是有依据的。”

她引用的是 VIVE 关于职场包容性的研究报告。

当事人现身说法

45 岁的 Anne Kragh Selzer 曾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她回忆，自己在医疗体系中经历了很多不公：

在全科诊所的候诊室，她曾被医生当众斥责。

在急诊医生那里，她常被质疑：“你确定真的是喉咙痛吗？还是只是想引起注意？”

这些经历让她多次放弃就医。更严重的是，她还常被贴上“精神分裂症患者就是会杀人”的标签。

“不，我当然不是。但这就是别人以为的。于是我选择什么都不说。但这让我非常痛苦，病情反而更糟。”

偏见依旧流行

研究人员指出，像“精神分裂症患者危险”这样的刻板印象，在文化和语言中不断被重复、固化。

Skjold 也补充：

“心理疾病往往是看不见的，不像骨折那样直观。这让它充满神秘感，也滋生了很多误解。”

她提醒说：82% 的人一生中某个时刻会经历心理疾病，但幸运的是，很多人最终会康复。

精神疾病在丹麦的现状

过去 10 年，丹麦接受精神科治疗的人数增加了近 20%。

根据 卫生数据局，近 5 年来，约有 42 万人 得到过精神科诊断（不含全科医生或私人精神科）。

2023 年，哥本哈根大学 研究（发表于《JAMA 精神病学》）指出，82% 的人口在一生中会因某种心理疾病接受治疗。

ADHD 诊断快速增长：2013 年有 4 万人服用 ADHD 药物，而到 2024 年已达 13.3 万人。

最常见的诊断包括：焦虑、抑郁、双相情感障碍、成瘾障碍、人格障碍、ADHD 和精神分裂症。

专家总结

Martin Marchman Andersen（丹麦公共卫生研究所，研究污名化）表示：

“之前类似的研究也显示，心理疾病患者往往感到被歧视。他们常常无法被当作一个完整的人看待，而只被看作‘诊断’。”

他补充说：

“你可能是父母、足球迷或小提琴手，但一旦有心理疾病，人们总是先看到那层身份。”

调查意义

这是过去 13 年来关于精神疾病歧视的最大规模调查。虽然结果只反映了人们的主观体验，未必具有法律意义，但研究者认为它合理揭示了现实：

心理疾病患者确实在很多情况下被区别对待，有时这种对待是善意的，但在更多时候，它是多余而有害的。